流氓教授傅谨,你还要作恶到何时
看到我怀疑的眼神,傅谨紧接着说:“我这人很干净的。你想啊,我为那么多演员评奖,如果我是那么脏的人,我的名声不是早就坏掉了吗?”我看着傅谨努力地自证清白,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荒谬、太混乱了!我甚至有些恍惚,连坐在椅子上休息时被他用手机拍下照片都没印象。我只是本能地不想再跟这个人相处,匆匆地结束了谈话。
让我震惊的是,在酒店电梯里即将分开的时候,傅谨突然又抓住我的手,笑道:“去我房间里坐一坐啊?”就在那一刻,我终于彻底清醒了:傅谨约我出来见面根本不是为了道歉,而是仍在设套骗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避免跟他碰面,但傅谨仍旧每天发信息给我。我无法逃会,只能硬着头皮偶尔回复,并在收到公务卡的第一时间退回傅谨之前帮忙垫付的房费然后告知他此事,依然对他的帮忙表示感谢。傅谨也依然避重就轻,东拉西扯,试图创造见面机会。但无论傅谨说什么,认识到他本质的我,再也没有答应过任何见面。
戏剧节的最后一天,曹南山约傅谨和我们一起吃饭(后来得知是傅谨私下要求南山这样做)。傅谨很会表演,在曹南山面前仍然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而就在曹南山离开饭桌结账的空隙,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傅谨再次表示,只要我愿意,他会多来浙传。我强撑着不想撕破脸,无比厌恶地吃完这顿饭,随后跟曹南山一起返回杭州。在回杭的路上,我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了曹南山。南山虽然也觉得傅谨的行为太过分,但他同样人微言轻,只能安慰我,并劝我不要把事情闹大。自此,我再也没有跟傅谨有过任何交集,整整四年。
也许是由于此前惊恐过度,我回杭州后一病不起,不愿出门,不愿见人,连去学校都很困难,只是每天躲在家里。我的精神状态极差,经常走神,偶尔莫名落泪,甚至多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傅谨对我身体上的侵害是有限的,但却给我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我失去了对男性的信任,失去了对师生关系的信任,失去了对学术神圣性的信任。在杭州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我无依无靠,既怕自己挺不过这一遭,更怕自己的前途与学术生命像傅谨三番五次威胁的那样,尚未起步即告结束。
我很怕,也不知怎么办。我无法跟爸妈倾诉;朋友跟我一样,羽翼未丰、势单力薄,我不忍他们为我难过。我无处诉说,悲愤与苦闷积压心头,病情日益严重。最终我扛不住了,于11月28日忍病前往杭州市第一医院临床心理科做了全套检查与心理咨询。报告显示,我处于抑郁状态。医生询问我的情况,我闪烁其词,不愿提及傅谨的事。但病人在医生的眼里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面对一位专业、敏锐的女心理医生。只几句话,医生便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最近受到了侵犯。我避而不答,不愿把这件事记录在册,起身就走。医生很负责,叫住我,告诉我放心,我没说出口的,她也都明白、理解。医生给我开了药,留了联系方式,告诉我希望我按嘱服药,并跟她保持联系。而我由于太难过,且医院离家20多公里,没能继续治疗,每天对着抑郁症诊断书发呆,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感觉世界一片灰暗。
由于太久没去学校,我所在院系的办公室主任发现了我的反常,在电话里再三询问,我只好把抑郁症的报告发给她。主任非常担心,连忙向我当时的部门领导汇报,领导要我无论如何来学校一趟。面对着领导的一再追问,我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将事情说了出来,濒临崩溃的状态总算得到了一点舒缓。直到现在我都非常感激当年领导和同事对我的关怀和帮助,他们让我度过心灵上的至暗时刻。
傅谨给我留下的伤痛从未消退过。我一直忍让、躲避,都是为了生存。然而,在这接下来的四年里,傅谨一次次滥用职权,只要遇到我的文章、课题,就以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疯狂打压。他的行为反常、过火到令其他在场的人感到费解,他们问我为何与傅谨结冤如此之深。如果说逃脱强奸也是结冤,我真是有口难辩。为了摆脱恶魔的迫害,我唯一的活路就是告发他,以免不明就里的人们还被蒙在鼓里,任由坏人巧舌如簧,颠倒是非,踩着受害者的尸骨越爬越高,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
傅谨每一次对我学术上的加害,我都清清楚楚。他的这些恶霸行为,不仅证明了早在几年前就流传甚广的中国戏曲学院教师联名举报信上的内容:服从他的,变成后宫,扶持有加;不服从的,心狠手辣,屡次加害。也验证了当年他在酒店房间里让我“以后不要后悔”的威胁恐吓。
当我决定站出来揭发他的丑恶嘴脸,身边的师友、同事都担心我是否能够承受面对公众舆论的压力。因为在中国,作为一名女性,遭受性侵本身就是一种耻辱,公之于众必然带来二次伤害。当事情从案发时的密闭空间转移到可以被肆意评论的公共空间,施暴者对受害者的迫害便由此从身体转移到心灵上。
然而,我走投无路,忍无可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我相信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一个自以为一手遮天的坏人,我相信公众的判断力以及对正义的支持。当委屈求不了全,当好人没有好报,当退一步没有海阔天空,忍一步没有风平浪静,我才知道,恶不能被感化,也无法自净,只能被铲除。我此时此刻的难过、绝望、愤怒与反抗,不是来自于一个领袖或英雄以一己之力对抗邪恶势力之时被残忍地摧毁;而是在于,一个受害者,在既没犯错,也没故意作对,甚至想要息事宁人、委曲求全、一再退让且顾全对方颜面的情况下,依然被恐吓、被威胁、被剥夺、被赶尽杀绝。再不豁出一切站出来,便是协助坏人作恶,便是帮凶。
傅谨,我不怕死,怕的是死得糊里糊涂、不明不白,而世人甚至还不知晓你这头披着羊皮的狼还在嗅着每一个机会到处作恶。是你让我必须站出来,我别无选择。
我,一个34岁,刚毕业就被你欺辱、打压至今的青年学者。你,一个68岁,在几乎所有相关学校任职过的资深教授、博导,帽子无数,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到处以“戏曲研究第一人”的名头招摇撞骗。你的履历金光闪闪,早已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可在这闪光的履历背后,你到底用你的假面诱骗过多少一心向学的单纯女生?到底毁掉了多少无辜女性的身心健康?又到底毁掉了多少青年学者的光明前程?我不敢想。也正是因为不敢想象,我才必须要站出来。化用鲁迅先生的话:当我翻开你的履历表一查,这履历没有年代,歪歪斜斜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人不是草木,可以被随意伤害、践踏。如果一个人可以靠权力,把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如蝼蚁一般对待,那么即使低微如蝼蚁,也要以自己的力量进行反抗。你早年以著作《草根的力量》获得业界的认可,而我想说,傅谨,你不配。你没有资格为草根代言,你做的都是斩草除根、伤天害理的事!而我虽然力量微薄,像一根野草,却总会在下一个春天里再次发芽。我不怕你,也没有任何害怕失去的东西。我不会再向你屈服,更不会继续任你宰割。在揭发你丑恶嘴脸的路上,我会咬着牙往前走。勇气和信心我都具备,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如果前路黑暗,我便燃烧掉自己,做那微弱却真实的光,决不如你所愿,做那个“消失的她”。因为面对黑暗的邪恶势力,怕的不是阳光照不进裂缝,而是自己不敢再向往光明。我原本就一无所有,没有比这更强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