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妨对太祖时期的一些著名武将的贪墨情况作一简要列举:如史书上称石守信“累任节镇,专务聚敛,积财巨万”;王全斌“破蜀日,夺民家子女玉帛”,纵兵大掠蜀中;王仁赡破蜀之日,“纳李廷珪妓女,开丰德库取金宝”;楚昭辅“颇吝啬,前后赐予万计,悉聚而畜之。尝引宾客故旧至藏中纵观,且曰:‘吾无汗马劳,徒以际会得此,吾为国家守尔,后当献于上。’及罢机务,悉以市善田宅,时论鄙之。”崔彦进“频立战功,然好聚财货,所至无善政。”曹翰“贪冒货赂。”张铎“州官岁市马,张铎厚增其直而私取之,累至十六万贯,及擅借公帑钱万余缗,侵用官曲六千四百饼。”田景咸“性鄙吝,务聚敛,每使命至,惟设肉一器,宾主共食。”王晖“性亦吝啬,赀甚富,而妻子饭疏粝,纵部曲诛求,民甚苦之”……
必须指出,太祖时期的一些武将在内心中——起码在最早的时候其实并不想贪污腐败,但因为害怕过于洁身自好被赵匡胤怀疑有不臣之心,于是便只好“作秀”,故意装得自轻自贱,自甘堕落的样子。如石守信原本是一员仁将,虽作战勇猛,但一向重义轻利,可是,自从“杯酒释兵权”事件发生后,他忽然顿悟,从此开始追求声色犬马,疯狂聚敛财物,对他的这一“表现”,《宋史》如此评价道:“岂非亦因以自晦者邪?!”话说得很透彻,原来他老兄不过是像当年秦朝大将王翦那样,在出征灭楚途中为了消除秦始皇的疑虑,故意“自污”罢了。
而另一位武将王全斌,史书上也说他以前一直表现很好,为人素来“轻财重士,不求声誉,宽厚容众,军旅乐为之用”,可是,“杯酒释兵权”后,他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克蜀之日,竟自己带头,放纵部下大肆搜掠蜀中,“侵侮宪章,专杀降兵,擅开公帑,豪夺妇女,广纳货财,敛万民之怨嗟,致群盗之充斥。”
很显然,王全斌的这种反常之举也是为了自污求保。因为,在他以为,克蜀之功太大,自己的威望已瞬间升至无以复加的程度,到了这种地步,太祖赵匡胤已经赏无可赏,如果不来一场声势同样浩大的“自污”之举,因为功高震主,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由此可见,这些武将虽然出身行伍,性格鲁莽,但也很有政治敏锐性,能混到那种地步,说明这些人绝对不是猪脑壳。
如果说,刚开始由于太祖的诱迫,有很多武将一时情非得已,在贪污腐败时还颇有些作秀的成分,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并不当真的话。那么,久而久之,由于人性中普遍所潜在的诸如纵欲享乐等劣根性作祟,便习惯成自然,对贪污腐败渐渐习以为常了。
由于自己有言在先,对于武将们的贪墨腐败,赵匡胤是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到能不说的不说,能不管的不管。有时,有的武将在这方面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在必须要处理时,他也尽量高抬贵手,手下留情。